我是刚化形成人的千年蛇妖。
被一个自称系统的家伙绑定,要我去攻略天道之子的父亲,成为他的母亲。
我满脸问号。
可是以妖族的年龄换算,我才成年……
在成为万剑宗宗主徒弟后的第n年,系统终于没忍住催我的进度。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他,紧张地拽着衣摆,轻声问:“请问,我可以取走你的元阳吗?”
1.我是一条竹叶青,修炼千年,终于化成人形。
我兴奋且骄傲地欣赏着自己的手臂,驯化了白天刚分化的双腿,觉得有些累了,便将下半身变回蛇形,只留上半身成人类的模样。
我迫不及待地跑到溪水边,看到了自己的人脸。
不知道按照人类的审美,我算不算得上美丽。但我自己是非常满意的。
就在我回头准备离开的瞬间,一个人尖叫着啊啊啊啊啊了几声,然后两眼一翻,吓过去。
我为她输入灵力,不曾想她早已魂魄无踪,没了声息。
虽然我不是故意吓死人的,但我才刚化形,就莫名其妙地背了一条人命,这非常不利于我得道成仙。
我有些垂丧,在心里说了好多遍对不起。
但无济于事,人死不能复生。
她死的太蹊跷了,我这里可是深山老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个人啊!!!
况且人死半刻内三魂七魄并不会立马消散,我以灵力温养,她不应该死得多如此透彻啊。
在一个自称系统的东西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后,一切就有了答案。
原来我们生活在的这个世界只是一个画本子。
画本子原是一篇小甜文,讲得是万剑宗宗主之子的爱恨情仇大男主故事,整个故事是围绕着宗主之子展开的。
但是因为男主的觉醒,导致这里变成了独立的小世界。
每个人都不再受制于作者。
万剑宗宗主也有了自己的意识,寡得要死,恨不得离天下女修远远的,根本不可能与谁生娃。
而作者在画本子里只写了男主是宗主之子,他母亲是谁根本未提……
现在的情况就是,男主父亲根本不打算把男主生出来,这个世界本来就因为男主有了意识而独立……
这种矛盾导致这个小世界摇摇欲坠,即将崩塌。
于是天道没法,只能把作者拉进这个小世界,让寡王宗主生娃。
哦,对了。因为宗主的设定是最牛的,所以没法用歪门邪道,只能想办法让他心甘情愿。
而系统,就是那个倒霉吹的作者。
躺在地上的那女子早在三日前就死了,系统用复活作为条件让她去勾引宗主。
奈何她太胆小了,被我一吓,魂魄逃窜,估计现在已经投胎去了。
所以系统绑定了我。
系统住在我的识海里,是个具有小人形的一团光球。
我的脑袋上缓缓冒出个问号。
“我不想去勾引他,我又不喜欢他。”我把自己完全变回蛇形,躺在草丛里像个没灵魂的枯草。
系统笑眯眯地跟我讲道理:“你不是最想得道成仙了吗,宗主距离飞升仅一步之遥,你若能得到他的元阳,修为定会突飞猛进!”
“瞬间得道成仙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修炼是不能投机取巧的。”我被诱惑到了,咽咽口水,却依旧坚守底线,弱弱地反驳。
“我是被天道派来的,你帮我做事就是在帮天道做事,它老人家肯定不会怪你的。”系统信誓旦旦,语气自豪。
我心颤了颤,却依旧缩着脖子,一副温吞模样:“可是他好强的,我会不会被他杀了呀?”
系统拍了拍胸口,双手叉腰,说的笃定:“我保你长命百岁!”
可是百岁对蛇妖而言,并不算是一个美好的祝愿诶……
那时候我不懂,人类称系统的这种做法叫画饼。
总之,我这么个涉世未深的小蛇妖就半推半就地上了系统的贼船。
2.小的修仙宗门可能会歧视妖修,但大宗门为保人妖两界和平,不会公然拒收妖族。
反正面子上得过得去,所以也有很多妖族会去碰碰运气,若有机缘得大宗门庇护,未来的修炼之道会更轻松。
万剑宗五年一届的收徒大会如火如荼地举行着,我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顺流而去。
不知道是我天赋异禀骨骼惊奇,还是系统帮我开了后门,我竟然闯到了最后一关。
来到最后一关的人都是具有天赋的,意味着大家都能进入内门,但具体拜入哪位长老门下,就要测验灵根属性。
宗门长老可根据灵根属性以及自身需要选择是否收弟子。
若最终没有被长老选中,就会抽签随机分配。
可能因为我是妖修,我被留下了。
“系统,随机里面有宗主吗?”我在心里默默地问她。
系统冷哼一声,自信地回我:“放心,我动了手脚,你一定可以抽中宗主。”
在万人瞩目下,我缩着脖子,心虚地将手捧在随机石上。
随机石发出一阵刺眼白光,我下意识闭上双眼,再睁眼后,随机石上空缓缓浮现出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宗主元恒”。
……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不仅是因为元恒已经上千年未收徒,更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抽中了元恒作为师尊。
我:……大家的反应让我好尴尬,好迷茫,好想快点结束这一趴。
按理说,被抽中的长老不管是否愿意,都应该立马上前,接受对方的跪拜。
但我抽中的是元恒。他不光顶着个万剑宗宗主的身份,更是修仙界万年难得一遇的奇才,飞升与否只看他想不想,而不是能不能。
在追崇力量的修仙界,没人敢质疑元恒,没人敢催促元恒。
我惴惴不安,咬紧牙关不让自己身体发抖。
四下一片寂静,久到在我以为他不会出现时。
伴随着一阵冰雪袭来,我的身体瑟缩了瞬,我赶紧掐了一把自己,以免被冻得直接冬眠。
“我们蛇族最怕冷了,我与元恒一定八字不合,要不还是算了吧。”我要哭了,被冻得瑟瑟发抖,缩着脖子哈气。
系统连忙稳住我:“不怕不怕,他虽然是冰灵根,但他毕竟是人,等他爱上你了,肯定会收起寒气的……”
系统也越说越不确定,我瘪了瘪嘴,两眼泪汪汪地祈求她:“要不你另选他人吧,呜呜呜呜呜”
我眼睫被冻出霜花,根本看不出元恒长啥样,只看到男人一身白衣,身高腿长,朝我走来。
“快快快,赶紧给他行跪拜礼,礼成就是他徒弟啦!”系统紧张又兴奋,在我脑袋里催促。
“你放心,他可是男主的老爸,绝对超帅的!!!”系统在我识海里抬头挺胸打包票。
“可是我们妖族的审美和你们人类的不一样怎么办?”我在心里怯懦地质疑,但双腿在大能的威压下已经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我真是一个没有骨气的蛇妖,呜呜呜……
我跪在他面前啜泣,他似乎嫌弃地啧了一声,随后威压收敛了几分。
他可是正道之光的父亲,应该不会看不起我这个刚化形的小妖吧……
我双肩颤了颤,尽力把自己缩成个球,抽抽搭搭地止住了哭声。
他长袖一甩,我们便从拜师大会上消失。
只一瞬间,我来到了雪山之巅,一座长年覆盖冰雪,遥遥望去只剩一片白茫茫的地方。
这里的时间好像都停滞了,没有风声没有花鸟树木的声音,没有任何声音。
我好像来到了个空寂广袤的雪原,除了冰雪,再无其他。
我被冻得现出原形,一条青色巨蟒浑身冻僵要死不活地躺在雪地里。
元恒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但他算出命中有此一缘,既是天道的安排,应是有几分道理的。
但这蛇妖,心性软弱,天赋一般……
在我意识消弭,快被冻死之际,一道温暖的灵力将我包裹,我慢慢苏醒,化成人形,小声跟系统道谢。
系统:“是元恒,不是我。”
说罢,她又补充了一嘴:“在元恒面前,我除了与你说话,做不了什么,铁定露馅。”
“可你代表了天道啊,他都能察觉出来吗?”我不安地拽着衣摆,跟在元恒身后,在心里好奇地问系统。
“没办法。为了给男主叠buff,我把他老爹设计成最牛的存在,简直是这个世界的神。”系统做抽烟状,感慨道。
我听得不是很懂,但大概明白,更好奇了:“为啥不让他做男主呢?”
系统一愣,一脸深沉:“你不懂。升级流大男主可以超级无敌厉害,但是不能一来就很厉害。”
“一般一来就超级厉害的男主只会出现在言情文里……嘿嘿”系统摸着下巴,笑得猥琐。
我:……
3.元恒将我安置在茅草屋里,扔下几本妖族的修炼书籍,消失了。
我张了张嘴想叫师尊,可是我不知道他到底认了我没有,毕竟的拜师礼还没有礼成。
我皱了皱鼻子,乖乖地把书籍捡起来,掸去灰尘。
在我翻开书籍的瞬间,书本内容化作一道青绿色金光窜进我的脑海。
我被突如其来的知识冲昏了头脑,头晕目眩了好一阵才感觉清明。
“这些都是妖族最基础的锻体修炼之法,看来元恒觉得你基础太弱了,让你从头开始练。”系统啧啧两声,双手抱胸,冷哼道。
我努力消化着,对他的教导感激不已。
“我的基础确实太差了,不然怎么会扛不住他的寒气。”我为他小声辩解。
“嘁,那是你没有看到其他人都快冻成个冰坨坨了。也亏得这里是修仙界,不然死一大片。”系统满不在乎,摆了摆手。
我盘腿打坐,刚准备闭目领悟,便听到一道缥缈悠远的声音从空而降:“每日挥刀万次,百日后再修心法。”
我欣喜地朝天空盈盈一笑,语气乖巧:“谢谢师尊~”
说罢,我的面前凭空出现一把纯黑色短刀,刀面刻着繁复得花纹,我看不懂,伸出一只手去握刀柄。
然后没拿动。
我不信邪,两只手去拿,短刀依旧岿然不动。
我站起身,将全部灵力灌注在掌心,依旧拿不动。
我咬咬牙,第一次感到如此挫败,泪汪汪地喘着气,调整呼吸,再次运转灵力。
依旧没有拿动……
泪水啪嗒掉在刀面砸出花来,系统在识海里急得团团转,哄着我:“乖啊乖啊,我们多试几次肯定可以的。”
“肯定是这把刀有问题,是元恒在折磨你,这个狗男人。”系统咬牙切齿地骂他。
我一把抹去泪水,咬紧牙关,再次做出尝试。
“呜呜呜……原来我天赋这么差,竟然连一把刀都拿不起来。”
与人类聚集在一起修炼不同,妖族修炼一般都是有灵性的动植物自己找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修炼成百上千年,待化作人形了再下山寻找机缘。
我哭的伤心,哽咽道:“我以为千年修成人形就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我天赋竟然如此差,呜呜呜……我要回御江山,呜呜呜……”
系统头发都快抓秃了,想方设法地安慰我。
忽地一阵冰雪冷气扑面而来,我打了个嗝,搓了搓冻到发颤的胳膊,抬眸,看到一抹伟岸的雪白身影。
我憋住眼泪,惭愧地垂着头,低低地唤他:“师尊……”
他长袖轻轻一挥,一组重量不一的石头按照大小顺序摆在我面前。
“试一试,感受拿起来的过程。”他声音低沉冰冷,像高山的雪,深海的冰。
我从小到大一块一块拿起来,慢慢领悟到了他的用意。
我骄傲地看向他,期待他能夸夸我。
“悟到了什么?”他问。
“拿起小石头,我的身体更多的是这里这里发力。”我指了指自己的手腕和手肘,我并不知道它们叫什么名字,所以用这里这里代替。
“石头变重了后,我这里和这里会发力。”我又指了指自己的手臂,还有肩部、背部。
后背我从肩膀上绕过去指不到,所以换了个方向,背部朝着他,指了指。
然后转身,期待地问他:“对吗,师傅。”
他点点头,眨眼便消失了。
我信心十足,斗志昂扬,将灵力聚集在手臂、肩部和背部,运转发力,颤巍巍地将短刀拿了起来。
“欧耶!!!”我成功了!
我拿着短刀蹦了蹦,短刀太沉,没控制住平衡,哐当一下,茅草屋摇摇欲坠,嘭地一下,垮了。
“咳咳……”我被埋在草堆堆里面,扒拉了一会儿才将脑袋探出来。
出了茅草屋,寒冷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我牢牢地困在原地,冻得哆嗦。
我又变回了原形,要死不活地躺在地上。
元恒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我神志不清,已经被冻得麻木,艰难地举起僵硬的尾巴,委屈地叫他:“师尊……”
然后我跟着元恒到了一间不算辉煌但绝对不似茅草屋那般破败的屋子里。
温暖的灵力再次包裹着我,我下意识朝热源蹭了蹭,便安心地睡了过去。
我是被系统公鸡打鸣一般的尖叫声吵醒的。
“谁说你不会攻略了,宝贝儿,你可太会了!!!你就是先天攻略圣体~芜湖~”系统在我的识海里快乐地转圈圈,像是在滑冰,看起来很好玩。
她继续输出对我的夸赞:“原本元恒那个狗男人只打算把你扔在破草屋的,结果宝宝你因祸得福,住进了元恒的院子。”
我虽然听不懂什么是攻略,但在系统热烈的夸赞声和掌声中渐渐迷失自我,悄悄红了耳根,开心地将蛇身扭成麻花,不好意思地说谢谢。
4.短刀安静地放在床头,我化作人形,跑过去,蹲在短刀面前,坚定地说:“师尊,我一定会努力的!”
接下来的一百天,我潜心修炼,从一开始的腰酸背痛累得想死,到最后的游刃有余,我扬起大大的笑,没忍住跑到师尊打坐的门前,朝着屋里面跪拜三下。
我觉得自己绝对是个高情商的妖怪,只是越靠近师尊,那股寒气愈浓,空气中都漂浮着冰碴子。
我冻得哆嗦,快速地说:“师尊,我已经完成一百日的挥刀锻体啦,接下来我要闭关修炼您给的心法,请师尊多多指教。”
说罢,我打了个寒战,缩了缩脖子见里面没动静便赶紧跑了。
闭关时,我封闭五感与识海,全身心运转心法,领悟其中奥妙。
自然不知道,无边无际白雪茫茫之上,一抹青绿悠然盛放,那是何等地明艳灿烂。
修行者没有时间观念,再次睁眼已是三年过去。
系统终于连接上我,老泪纵横,哭着说:“你怎么一修就是三年!!!”
“三年啊,你叫元恒的手都没有摸到,甚至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这个进度太慢了!”系统焦急地向我控诉。
我被她的哭声吵的头疼,无辜地眨眨眼,试探地问:“要不我争取这两天完成牵手任务?”
系统立马不哭了,换脸之快,让我措手不及。
她笑嘻嘻地说:“乖宝乖宝,你最好了。我给你三天时间,咱们一定要牵上手手哦~”
她的语气实在谄媚,给我一种被哄骗了的错觉。
但我励志做大妖,自然不能言而无信。
于是我坐在镜子面前,欣赏着自己的美貌。
青绿色的脸蛋和蛇鳞描摹出的眉毛,一双圆圆的蛇眼和小巧的嘴巴。
真是完美至极。
系统两眼一黑,她也是第一次透过镜子直视我的相貌,赶紧掐着人中深呼吸。
“不美吗?”我的指尖抚着眉骨上的鳞片,自恋地问她。
“人类的审美可能与你们蛇妖的……确实很不一样。”系统斟酌着措辞,谨慎地建议道:“要不要把肤色变白一点?”
“可我本来就是一条青蛇,我就喜欢青绿色!”我不满她的态度,嘟嘟嘴,抗议道。
系统软磨硬泡,又哭又闹,又是祈求又是卖惨,最后给我上生不出天道之子就会世界毁灭的思想工作。
我才不是因为心软才答应得,只是被吵的头疼!
我嘀咕了一句,便根据她的要求不断变换着肤色,一会儿白一点,一会儿粉红一些……
最后一张白里透粉的脸蛋新鲜出炉。
我嫌弃地避开镜子,觉得人类的爱好真的奇怪。
白色哪里好看?我又不是一条白蛇。
趁着闭关结束,我准备去拜拜师尊,跟他汇报一下自己的修炼进度,如果他能夸夸我,我都不敢想自己会是多么快乐的一条小蛇。
“师尊……”我跪坐在他门前,恭敬地唤他。
不知是不是我修为增进了,今天来师尊这里,竟然没有寒气刺骨得痛感。
虽然依旧寒冷,但我能坚持留在这里了。
我抠着指甲,犹豫不定地抬头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在系统的鼓动下,烫红着脸颊,厚着脸皮问:“师尊,我把您给的心法已经修炼好了,弟子可否讨个赏赐呀?”
四下一片寂静,连风声都没有。
“呵呵……”我扯着嘴角尴尬地笑着,连忙找补:“弟子越界了,弟子会好好修炼的。”
我感觉自己整个身子都羞得发烫,连同膝下的冰雪都快被我融化了。
屋里依旧没有传来声音。
我可能说错话了。
修炼本就是自己的事儿,怎能如此不要脸,还要求讨赏。
我垂丧着脑袋,朝着门内拜了拜,正起身欲走。
“进来。”伴随着门咣当一声打开,男人清冷的声音传来。
我连忙跑过去,师尊双眼闭合,正坐在莲花台上打坐。
诶?!!我能看清他的面容了。
按照系统跟我普及的人类审美倾向,他在人类眼里应该特别俊美。
我审美不同,不做评价。
但这不妨碍我拍师尊马屁,毕竟待会儿可是有求于他。
于是我跪坐在他面前,双手捧着下巴,抬头望着他,眨了眨眼睛,语气做作:“哇~师尊真好看。”
他忽地睁眼,垂眸看我。那双眼睛空寂而明净,像冰山透亮,却又似深海深邃,无悲无喜,无欲无求。
这双眼像来自深渊,深不见底,幽冷危险。
他只淡淡向我扫来一眼,作为野兽面对危险的敏锐,我瞳孔竖立,下意识便想逃窜。
但我逃不掉,他太恐怖了,我即便拼尽全力他也能轻而易举地将我碾死。
就像人类高高在上,踩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我恐惧地颤栗,缩着脖子,眼泪止不住地打转。
他空明的眸子闪过一瞬的无奈,轻微地叹息后,他再次阖上双眼。
好神奇。
阖上双眼的他只是冰雪,透着刺骨的寒气,却隐去了方才幽暗深邃的危险。
我咬紧牙关,怯怯地看他。
“方才不是还想要讨赏?”他语气冷淡,我却莫名听出几分打趣。
我挠挠头,整张脸皱成苦瓜,思绪纷飞,还是摇摇头:“修炼一事不应该要讨赏的。”
他不再言语,像尊雕像。
我咬牙,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情,一边悄悄地伸手向他放在膝盖上的手靠。
师尊,求你原谅弟子的大不敬,呜呜……
我心跳加快,像个明知道自己即将犯错会受到处罚但被人逼迫不得不做的乖孩子。
我咽了咽口水,脑袋开始昏沉,因过分紧张而视线模糊,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那只手上。
最后一刻,我眼前一黑,身子软了下去。
即便这样,我也牢记着要摸到那只手的使命,伸手往前一抓,不知抓了个什么,便晕死过去。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我再次睁眼,系统捧腹倒在地上嚯嚯嚯哈哈哈哈地笑的猥琐。
我不忍直视,默默切断识海,又缓了缓,心想着系统应该冷静下来了。
“宝宝,你可太牛了!!!”系统恨不得贴在我耳朵上说话,声音极大,吓得我身体一颤。
“你……哈哈哈哈……你知道你最后抓了个什么吗?”她朝我竖起大拇指,笑的合不拢嘴。
我挠挠头,感到心虚。
“你,哈哈哈,你,抓到了元恒的裤裆!!!啊哈哈哈哈”系统捶打着膝盖,笑的眼泪直流。
“啊?”我发懵,愧疚地说:“可是我没有完成任务,对不起。”
“这算超额完成任务了,宝宝,你真棒~”系统上蹿下跳,手舞足蹈。
“我都不敢想象元恒会是什么表情!!!”系统坏笑,又开始猥琐:“你这样他都没有杀你,这个任务,我们绝对能成!”
我也被她的欢喜和势在必得感染,扬起嘴角,窝在被子里闷笑。
“那就太好了。”我在心里给自己默默加油。
不过抓一下裤裆……应该没什么吧。我这般想着,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5.再次醒来,眼前漂浮着上百本书籍,特别特别厚。
待我伸手触碰时,一长串的知识再次以填鸭式的方式灌进我的脑海。
我感觉自己要被知识撑爆了,无力地躺在床上,头疼欲裂。
过了许久,知识进入脑袋的痛楚才逐渐平息。
系统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这个狗男人,这也太恶毒了。”
我垂眸不语,悲伤地想,师尊是不喜欢我抓他裤裆的吧。
事已成定局,我现在唯有好好修炼,才能对得起他。
我下定决心专心修炼,不辜负师尊的厚望。
于是我这一闭关,竟过去了五十年之久……
耳边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似乎有一大群人正气势汹汹地朝着山顶而来。
师尊在此地施了禁制,若想上雪山之巅,不可御剑飞行,只能徒步而来。
但一般人都受不住此地的极寒,所以这一批人,修为至少在元婴以上。
“妖族欺人太甚,竟勾结魔族偷袭南方地界,设伏让宗主中了那可恶的情毒!”
“他们一定是宗主收了个妖族女弟子!”
“若是宗主与那女妖……”
“所以我们要赶紧把那个女妖抓走,不能祸害了宗主的人族纯血血脉。”
“可是那情毒,修为越高中毒越深……宗主他怎么办?”
“万剑宗这么多女弟子,愿意上山的能上山的让她们都上来,肯定能为宗主解了此毒。”
……
“这是个好机会!”系统兴奋地搓搓手,嘿嘿一笑。
我感到恶寒,冷冷问她:“这不会是天道做的吧?”
系统摆摆手,赶紧否认:“这个小世界已经独立了,即便是天道,也不能随意干涉他人意志和选择。”
“可能就是妖族知道你成了元恒的弟子,想办法搞事……”系统说的笃定。
我半信半疑,担忧地看了看师尊的方向。那些人已经走到了山腰,没有多少时间了。
但此事我若做了,岂不是对不起师尊这些年的教导……
我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焦虑地抓着头发,但始终不敢踏出房门一步。
……
“怎么走不动了?”山腰的那群人疑惑地发问。
“宗主设了结界,我们无法靠近。”另外的声音回答道。
“难道宗主真要遂了妖族的愿,让妖族得逞?”愤懑不甘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最后汇聚成一句祈求又担忧的呼唤:“宗主,撤掉结界吧!”
……
“这是元恒的态度。”系统冷静地与我分析,鼓励我去试一试。
我握紧拳头,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师尊他不喜欢我碰他的……
“可是你再不去,他可能要撑不住了。”
系统说的,是真的。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无数血珠悬浮,凝结成冰霜,飘到我眼前。
我顺着血珠的方向,站在了师尊的房门口,举起手想要敲门却又无力地垂下。
这都是妖族的阴谋,若是我真的生了男主,那我们母子会不会被妖族利用?
我不想做挑起人妖两族大战的契机。
血腥味愈发浓郁了。
我绝望地垂着手,低着眉眼,轻轻地问:“师尊,我可以进来吗?”
话音未落,门开了。
师尊紧闭双眼,眉头微皱,似乎是鲜血的颜色,将他整个人浸染得绯红。
我像犯错的孩子,乖顺地小心翼翼地靠近,拽着衣摆,带着弱弱地哭腔,轻声问他:“请问,我可以取走你的元阳吗?”
师尊会同意吗?
忽地刹那,我被迫坐在他的怀里,对上那双幽深晦暗的眸子,被染上欲望,像火红的琉璃,透亮却炙热。
我瑟缩了下,身子一颤,不自觉地往后躲。
他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像堕落的神明,妖冶鬼魅,危险却迷人。
我看得呆了。
直到一双手覆上来,我眼前一黑,妖魅蛊惑的脸被遮住,我不满地瘪嘴,却被温热的唇堵上。
唇瓣被灵活的舌尖撬开,我才后知后觉,他的身体竟如此滚烫,像冰块被烧开化作滚沸的水,清冽又灼人。
我被烫得颤栗,唔地想说些什么,却换来更加暴烈炽热的拥吻,直到冰雪消融,化作春雨绵绵不绝。
汗水与泪水混合,我们肌肤相贴,不留缝隙。
不知度过了多少个天明和日落,我哆嗦着身体,用颤巍巍的手抵住他结实的胸膛:“师尊……不要了。”
我的声音竟哑成了这样?
闻言,他将我搂在怀里,亲吻我的眉毛,一圈一圈地把玩着蛇尾,似笑非笑道:“我说了,不要叫我师尊……”
“可……叫元恒你又会兴奋!”我悲愤地控诉。
他闷笑出声,轻吻着我的唇,缱绻的,温柔的,如同他现在的声音,充满引诱与宠溺:“叫师尊,难道就不回了吗?”
……
又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不知多久,我一下子承不住与大能双修带来的灵力暴动,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我变回了蛇形,团成一团,探出个脑袋四处看看。
这是师尊打坐的莲花台。
想起前几日的云雨,我羞红了脸,赶紧从莲花台上爬下去。
落地时化作人形,师尊没有在山上了。
正好,我得赶紧闭关消化消化吸收的灵力。
6.“宝宝,我们成功了!!!”系统兴奋地转圈圈。
我:???
“你已经怀上男主啦~”系统欣喜如狂,泪流不止,欣慰道:“这个小世界总算保住了,呜呜X﹏X”
我摸摸鼻子,偷偷问系统:“那我是不是可以离开这里了?”
系统震惊,不解地问我:“你不喜欢待在这里吗?”
我叹口气,悲伤极了:“是我趁人之危,师尊应该是不喜欢我的……”
系统挠挠头,安慰我:“我觉得未必。就像那个血珠,不是很明显在引导你过去吗?”
“那也是因为他中毒了。”我单手撑着下巴,悲痛欲绝:“师尊对我这么好,我却落井下石趁人之危,我简直该死!”
“那你再和元恒沟通沟通吧,毕竟我写了太多带球跑追妻火葬场的文,好像都是这么个套路……”系统真诚地建议。
我点点头。
我一边修炼一边等师尊回来,待他一落地,我便跑过去,泪眼婆娑,愧疚地跪在他面前,声音哽咽:“师尊,对不起,我不该趁人之危。”
元恒懵了一瞬,随即将我搀扶起来,语气无奈:“中毒非你所愿,解毒确是我一己之私,你何必自责。”
我抹了一把脸,摇摇头:“画本子说,这事儿由两情相悦之人来做,我们彼此没有男女之情,还是在你中毒被逼之下做的……”
我眼看着师尊的脸越来越黑,面色越来越冷,默默闭了嘴,乖乖地站在一旁。
“并非男女之情?”他冷笑,反问我。
迫于对危险的敏锐直觉,这要回答不好,我可能会很惨,各种意义上的惨……
我低垂着脑袋,不吭声。
“怎么变成闷葫芦了?”我被他拦腰抱起。
他坐在莲花台上,我坐在他腿上,整个身子都靠在他怀里。
我懵了,内心疯狂呼唤系统。
“宝宝别怕,他是不被爱的那个,我们不虚……”系统叉腰,趾高气扬地说。
我觉得系统现在飘了,不是她的命她是一点也不在意吧。
我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轻轻在他侧脸啄了啄,顺毛捋了捋。
元恒被气笑了,捏了捏我的脸蛋,看到我无辜的眼睛,无奈极了。
他吮吸着我的唇瓣,温声问我:“五日后,我们成婚,天地作证,结为道侣,可好?”
我被亲的迷糊,脑袋也不能思考,哼哼唧唧地点头答应了。
他离开我的唇瓣,见我眼神迷离,微微叹气。
“罢了罢了,是我欠你的。”说罢,他将我放在莲花台上,坐在他对面,为我炼化灵力。
我的全身都变得暖洋洋的,舒服极了,便扑在他怀里,吻了吻他下巴,闭眼享受,昏昏欲睡。
睡梦中,有人将我腾空抱起,放在温软的床上,随即我睡得更沉了,露出满足的笑意。
与此同时,系统也轻飘飘地从我识海脱离,化作本来的模样,伸手抱了抱我,低声说:“一定要幸福快乐!”
元恒冷嗤,不满地皱眉:“抱够了没?”
系统语气挑衅,又抱着我蹭了蹭:“不准爱他超过爱自己哦。”
元恒揉了揉眉心。
随即一阵清风,系统消失无影。
我在心里默默地回答:“我会的。最爱自己。”